医老也算是看着孤北浔长大的，第一次见他带陌生女子进这里，他看着牧九萧，欲言又止。
牧九萧自然注意了这道打量的目光，她面无表情，看了孤北浔一眼，就走向了那片冰床上躺着的老人。
孤北浔也紧跟着走过去，没有开口，不去打扰牧九萧的判断。
医老好几次想开口，一看到孤北浔冷硬的神色，想要问出的口话却终归卡在了嗓子眼里。
他小心地跟在后面，很快被牧九萧的动作吸引了目光，深沉的眼睛里也似乎明白了什么。
牧九萧从虚空中取出了一对薄薄冰纱手套戴在手上，面容严肃地扒开了老嬷嬷的紧闭的眼睛，稍稍检查了一下。
她指尖一动，一抹蓝色光芒在指缝间闪现，却瞬间顺着空气划入了老嬷嬷的手腕处消失不见。
牧九萧退后了几步，锁着眉头，沉敛了气息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，认真起来。
老嬷嬷已上古稀，没了灵力护体，两鬓斑白，整个人像是没了精元，枯干的身体，凹陷的轮廓尽显沧桑。
寂静无声蔓延，整个密室里气氛凝重。
医老总算是看出来被孤北浔带来的女子是来救人的。
但是……
医老连连摇头，面色上全是惋惜。
这小丫头，就算是灵医师，可看着不过十五六岁，她年纪轻轻哪里懂得老嬷嬷的身体不是会点医术就成了的。
还是太天真了。
殿下对这女子如此不同，想来也只是任这小丫头闹着玩。
医老看了好一会儿，还是没忍住，走到了孤北浔旁边，低声道：“殿下，属下用尽了办法，钻研了半辈子，也没找出来方法，这小姑娘年纪轻轻……”
医老没往下说，意思却点到了，他又看了牧九萧一眼，很明显是不相信她能创造什么奇迹出来。
孤北浔脸色冷沉着，目光一直在牧九萧身上，听了医老的话，孤北浔终于看向了他，眼神警告，沉声道：“看着就成。”
医老想劝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，安静了下来，收起了心思，目不转睛地看牧九萧在老嬷嬷身上施展功法。
牧九萧在看到老嬷嬷之时，就在心里做了判断，很是干脆爽利地行动起来。
她没在第一时间直接摇头说没救了，孤北浔心里就有了底，不动声色地守在一旁，不去打扰她。
半晌，牧九萧凝聚气力，抽出了流针无痕，呼出了一口气，转头看向孤北浔，锁着眉心道：“受伤时间过去太久，错过了最佳医治时间，这具身体枯竭彻底，药石无医。”
牧九萧不轻不重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，敲击在了这间不大不小的密室之中，孤北浔微微蹙起了眉。
医老守了老嬷嬷这么久，这状况他清楚得不能再清楚。
他心底冷笑了一声，失望极了。
就觉得牧九萧只是为了讨好孤北浔，来胡闹的。
牧九萧所给的诊断结果，就是普通的大夫，也都看得出来。
医老刚想说话，就听女子清冷的声音传了出来，“从她身体的状况来看，是伤了好多年的，我猜，你耗了这么大功夫还留着此人，必然对你很重要。”
医老更觉得牧九萧是来捣乱的了。
“小丫头，你很聪明，但是，有些事，不是说出来就能解决问题的。”
医老笑了一下，忽然面色严肃起来，“能配得上主子的，只能是有实力和他站在一起的人。”
牧九萧：？？？
这人在说什么？
她并不理睬，指了指医老，继续对孤北浔道：“不过，他方才所说的只能撑一炷香，我不是很赞同。”
孤北浔黑眸深了深，就知道牧九萧不是喜欢废话的人，她问了，自然有她的道理。
医老闻言，脸色一沉，看着牧九萧的眼神都开始不友好了。
“小丫头，你可能还没明白老夫的意思，老夫就说的明白一些，”医老目光深沉严肃地对着牧九萧道：“耍这点小聪明讨好主子只会是浪费主子时间。”
牧九萧眼角一挑，只觉得，这老人家多少有些烦人了。
不过，牧九萧一下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，他显然是把她当做舔着脸去讨好孤北浔的人了。
医老的话说到一半，孤北浔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。
他刚想开口，牧九萧瞬间就沉了脸色，冷冷反问道：“你方才说，有些事情不是说出来就能解决问题的，那你没说出来，你解决问题了吗？”
孤北浔事先没跟医老说清楚牧九萧的身份，所以才导致医老误会了。
牧九萧看得出来，孤北浔很敬重这位被称作医老的灵医师。
可是，哪怕她是主动想帮孤北浔，也不能让自己真的受委屈了，“前辈，此人虽油尽灯枯，在我这里也是有办法让她醒过来的，我所说的药石无医，指的是无法痊愈。”
醒过来？
医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，更不信了，愈发对牧九萧失望了。
这小丫头简直太狂妄了，他想尽办法，也只是吊着老嬷嬷的命，从未让她醒过来过。
要知道，主子要的结果就是让老嬷嬷醒过来，能开口说话，而不是要让她彻底痊愈。
医老还想打击下去，孤北浔突然冷声，“医老，够了，本王相信她，你去一边候着。”
此言一出，医老噎住了，“主子，这……”
牧九萧轻笑了一声，竖起来一根手指，“一盏茶，”她眸光里闪烁着自信，“不出一盏茶，她会醒过来，你要问什么，就问吧。”
她记得轩辕湛说过，这老嬷嬷知道凤栖城很多事情，孤北浔想要救她，更大可能是想问出些什么。
孤北浔眼里闪过一抹笑意，宠溺之色甚浓，低声道：“嗯，本王知道了。”
牧九萧眸光微闪，避开了这道视线，伸了个懒腰，坐到了一旁木凳上。
一盏茶后，原本躺在冰床上死气沉沉的老嬷嬷突然发出了声响。
孤北浔立马蹙眉靠近，而一旁郁结不已的医老差点惊掉了下巴，震惊地看过去。
老嬷嬷睁开了眼睛，苍老的眼里尽是茫然，然而下一刻却染上了慌乱，声音嘶哑道：“快，救……救灵儿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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